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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 当主之秘(第1页)

永安党的后堂在周明修死后蒙上了一层灰。景遥捏着铜钥匙推开寝室木门,灰尘混着檀香扑面而来,供桌上的断剑鞘空了——他已将断剑带在身边,剑身上“墟渊”二字在碎玉光下仍泛着微光。沈清璃靠在门框上,腕间银镯与他的相触,发出极轻的“叮铃”,像在为逝者默哀。

暗格藏在床头画像后,铜锁与周明修腰间的钥匙严丝合缝。景遥屏住呼吸拉开暗格,一本封皮刻着“墟渊”古字的手札滑落出来,纸页间掉出张泛黄的画像——画中女子身着清墟门素色广袖,眉梢眼角与沈清璃有七分相似,只是眼角多了颗泪痣,鬓边别着半朵玉簪花,落款处“妻明修”三个字已被岁月洇开,却仍能辨出周明修苍劲的笔迹。

“这是……”景遥指尖发抖,忽然想起沈清璃眉心的红印,与画中女子额间的咒文一模一样。沈清璃忽然伸手接过画像,指尖抚过画中人的眉眼,喉结滚动着开口:“师娘。”她声音发哑,“十年前,她为保护灵枢残片死在墟魔爪下,临终前让师父带我逃出清墟门,从此隐姓埋名。”

手札内页的字迹带着墨点,显然是仓促间写就:“灵枢宿主现世,必集九片残片,以命魂为引重启封印……然墟渊浊气可惑人心,宿主若生贪念,反成解封之匙。”景遥翻到最后一页,却见空白处画着幅星图,中央“天枢”位置标着“遥儿”,周围八颗星旁分别写着“清墟门”“雷泽”“荒原”等地名——正是九墟灵枢残片的下落。

“你早就知道我是宿主。”景遥忽然抬头,盯着沈清璃腕间的半只银镯,“十年前在破庙,你把我留给周掌柜,就是为了等我长大,集齐残片?”沈清璃别过脸,盯着窗外飘落的梅雨:“那时你才一岁,命魂未稳,师父说必须等你成年,命魂锁完全成型……”她忽然顿住,指尖划过手札上周明修画的星图,“可我们没想到,内鬼一直在暗处盯着,残片下落泄露,墟魔提前现世。”

惊雷在窗外炸响,照亮沈清璃眼底的愧疚:“十年前,我和师父因残片下落分歧决裂。他坚持留在渝州守护天枢,我却想追查内鬼夺回其他残片……”她忽然苦笑,“后来我才知道,他不是不想找,而是怕一旦离开,渝州的裂缝无人镇守——天枢残片若动,墟渊浊气会最先吞噬这里。”

景遥忽然想起周明修临终前的血咒反噬,想起他藏在暗格里的画像与手札——原来这个总在暮色里擦拭断剑的老人,不仅是永安当掌柜、清墟门长老,更是个藏起伤痛的丈夫与师父。他翻出手札里夹着的碎布——正是自己襁褓里的那块,如今与沈清璃的青铜令牌、碎玉拼在一起,竟显出清墟门的护宗咒文。

“内鬼是谁?”景遥握紧手札,纸页间掉出枚锈蚀的铜钱,正面刻着“清墟”,背面却是墟渊浊气凝成的纹路,“周掌柜手札里说‘内鬼藏在宗门高层’,是不是和当年那场大火有关?”沈清璃接过铜钱,指尖触到浊气纹路时,眉心红印突然发烫,掌心锁链纹路与他同步跳动——这是灵枢残片对浊气的排斥。

“当年藏经阁走水,负责看守灵枢残片的三长老离奇失踪。”沈清璃盯着铜钱上的“清墟”二字,像是要把字刻进眼里,“后来我在废墟里找到这块铜钱,才知道三长老早已与墟渊势力勾结,他想借宿主之力解封墟渊,让自己成为‘墟渊之主’。”她忽然抓住景遥的手,掌心锁链泛起红光,“所以我们必须赶在他之前集齐残片,否则……”

话未说完,窗外传来瓦片碎裂的声响。景遥冲至窗边,看见道黑影踏瓦而去,袖口闪过半只银镯的光——和沈清璃的那只一模一样,却多了道墟渊浊气凝成的纹路。沈清璃掏出短刃,刃身被浊气腐蚀的缺口处,此刻正映着碎玉的光:“是三长老的弟子,当年他也参与了追杀。”

暮色漫进寝室,周明修的画像在墙上投下长长的影子。景遥摸着画像上“妻明修”的落款,忽然想起沈清璃说“师娘为护残片而死”——原来灵枢宿主的使命,从来不是一个人的战斗,而是无数人用命魂堆成的路。他转头看着沈清璃,她正对着手札上周明修画的星图发呆,指尖划过“渝州”二字,忽然说:“下一个残片,在清墟门。”

“清墟门?”景遥愣住,想起周明修临终前让他“去清墟门找师父”,而沈清璃此刻的神情,分明带着十年未归的忐忑,“你不是说清墟门有内鬼?”沈清璃点点头,指尖贴上他掌心的锁链:“但只有回到那里,才能找到‘地枢’残片的线索——当年师娘就是带着地枢残片逃出,后来不知所踪,或许……”她忽然顿住,盯着他腕间银镯,“或许和你的银镯有关。”

手札在桌上发出“哗啦”声响,被风翻到最后一页,周明修用鲜血写的字迹格外醒目:“遥儿切记,灵枢非神器,乃枷锁也。若遇绝境,碎之可保一命,勿念。”景遥盯着血字,忽然想起沈清璃说“碎玉会让渝州成死城”——原来周明修早就知道魂契血咒的代价,却仍在暗格里藏着碎玉的备选方案,就像他藏起画像时,一定也想过,有朝一日,景遥会翻开这本手札,看见自己从未说出口的牵挂。

当主之秘揭开,永安当的暮色里不再有周明修擦拭断剑的身影,却多了两个被命魂锁链绑在一起的人,捧着一本满载血泪的手札,望向北方雾隐山的方向。那里,清墟门的山门在等着他们,内鬼在等着他们,还有关于“灵枢宿主”“墟渊封印”“甚至景遥爹娘”的真相,都在等着他们——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,是宗门背叛,是命魂割裂之痛,他们也必须走下去,因为这是周明修用命守住的“当主之秘”,也是他们与墟渊浊气对抗的,唯一的路。

而此刻,碎玉在景遥怀里震动,与沈清璃的青铜令牌共鸣,在暮色中投射出清墟门的轮廓——那里,有他们的过去,有他们的未来,更有藏在“师娘”画像背后的,关于“灵枢宿主”身世的,最后一块拼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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