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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在我左侧…… 左侧裤管里。”胖汉额间青筋暴起,豆大的汗珠顺着下颌砸在青砖上,因剧痛而扭曲的面容扯动着嘴角结痂的血痕,声音里带着破碎的颤抖。
冯七眼皮微垂,冲刑官轻抬下颌。刑官立即趋前,粗粝的手掌在胖汉两侧裤管迅速游走,指尖触到左侧内里硬物的瞬间,目光陡然一凝。
他捏住布料边缘向上翻卷,果然露出一道细密的暗线缝口 —— 指尖探入一勾,便带出一块铜制令牌、一张皱巴巴的字条,以及几张银票。
冯七接过令牌的指尖骤然发颤。獬豸浮雕在烛火下泛着冷光,背面“冯武” 二字刻得极深。
他的喉结滚动着,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,耳畔突然响起十岁那年,弟弟攥着竹剑在庭院里转圈的笑声:“哥,等我当上情报司统领,就把名字刻在最威风的令牌上!”
打开字条,上面 “齐愈,淮异”四字力透纸背,是冯武独有的字体。
冯七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抬眼时声音已染寒霜:“尸首在哪?抬进来。” 往常如铁石般的心肠,此刻却在胸腔里碎裂成粉。
两具尸体被粗麻布裹着拖进刑房。左侧那具后背溃烂生蛆,三道鞭痕深可见骨,左眼角有一点朱砂痣。另一具真叫一个惨烈,颅骨凹陷变形,十指尽断如残枝,膝盖骨被碾成碎末,这具尸体显然经历过数十种酷刑折磨。
冯七踉跄着上前,在惨烈尸体前蹲下,顺着撕裂的衣物,一扯尸体左侧腰间露出了一道似蜈蚣状的疤痕。
那是三年前冯武为救他,挡下的狼牙棒伤,指尖抚过弟弟腰间结痂的旧疤,喉间涌起腥甜 —— 这道疤是他升任情报司副统领的勋章,如今却成了辨认尸首的印记。
思索片刻后,接着,他屈指捏住尸体的左手腕,指尖触到皮肤下凸起的骨节 —— 那是常年握刀留下的茧。冯七用袖口蘸了蘸铜盆里的盐水,轻轻擦拭尸体左手凝结的血痂,腐肉混着黑血被一点点刮去,露出虎口处绿豆大小的痣。
冯七的面色更加凝重,他低头,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。
“令牌从哪具尸体上取的?”冯七起身,走向胖汉。
胖汉牙关打颤,偷瞄着冯七攥紧的拳头:“回、回大人,是…… 是腰间有疤那位爷。今早我们兄弟俩刚端起粥碗,就有人敲门。来人身形魁梧,身高大约有七尺,蒙着黑巾,太阳穴处有颗黑痣,虽用头发遮着,可风一吹……”他忽然意识到说错话,慌忙闭紧嘴。
冯七的瞳孔骤然收缩:“黑痣?”
“是,是!小人看得真切!” 胖汉忙不迭点头,“那人说有疫症尸体要处理,一具深埋,一具露衣角…… 还给了银票。我们本想寻常差事,谁知搜身时发现令牌和字条藏在头发里 —— 小人不识字,只当是值钱物什……”
“若再见到此人,能否认出?”冯七俯身逼近,声音里淬着冰。
“能!能!” 胖汉想了想,肯定地回答道,“那痣生在左太阳穴,血滴大小,边缘有绒毛……”
冯七直起身子,盯着地面凝结的血珠,良久才开口:“给你们活路。把所有运送、掩埋过的尸体,但凡有异常的,尤其有可能与官家有关的异常事,一字不漏地说出来,画押。”他顿了顿,喉结滚动,“若敢隐瞒 ——”刑房深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,胖汉浑身发抖,连声道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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