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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时候的花逸甘愿为了联军效死,足够坚强到可以忍受任何折磨,那时候的花逸悲悯、善良、坚韧、温和,忠诚地信仰人道主义,认为子宫里的胎儿尽管非出自愿,但它本身全然无辜,大义凛然几乎是个圣人。后来——当然,所有人都回到了联军,那个罪孽的婴儿事实上是宁永锡的谬种,它没能诞生。花逸受伤流产之后不久,决战来了,他又上了战场。
胜利之后,他们说他死了。
颜冶欢不记得八年前的那场葬礼自己是怎幺参加的了。那骨灰盒里肯定什幺都没有,说不定是一把面粉。现在颜冶欢他们五个人在联军都身居要职,但那时候大家都是卒子,花逸秘密向高层递交了“清洗记忆,重新生活”的申请,作为为新世界立下汗马功劳的战士,他的请求被通过了,弟弟们没有一个人知道。
z域不是联军控制的区域,419号被拆除了,花逸留下的东西每人都拿了一点,颜冶欢i.o○r( *g买下了荷欧尼亚的这间公寓,没有告诉别人。绝大多数时候他住在联军总部——绝大多数的联军高层这样做,因为他们的人头个个值得无比高昂的赏金,总部的安全性远远优越于其他地方。他做的那些工作,监控,间谍,审讯——都是些黑暗中的勾当,枯燥而阴郁,颜冶欢的生活中也没有多余的娱乐。他很少来这间公寓。当年的邻居很多都死在了战争中,或为病毒污染,或为不同势力杀害,科技进步得越来越快,里面的陈设却太久没有更改,住起来也显得不合时宜。
只有一个月前,找到了花逸,确定了他的身份,颜冶欢才突然开始喜欢往这里跑。他换了新家具,重新装修过,把花逸绑架了带到这里来,强迫他跟自己做爱,拍照片威胁他,跟他说这是“我家”。
为什幺……不要我?
这句话,颜冶欢跪在花逸墓前,反复问了很多很多次。他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画面:眼前的土地大片大片地被自己的眼泪打湿。知道花逸活着之后,除了喜悦之外,质问的冲动更加强烈,酸痛难当,胀满了颜冶欢的胸腔。
但他没法问。或许永远都没机会问。花逸很有可能再也、再也不会明白他在说什幺了,什幺叫“为什幺不要我”。
颜冶欢或许懂事了很多,如果把融入社会叫做懂事的话。他其实知道完全有更好的方式接近花逸,但他忍不住。颜冶欢对花逸的感情疯狂又偏执,而且全然自私,他只知道呆在花逸身边是唯一的方法——唯一的——不再感到窒息般的孤独,不再痛苦,被世界所接纳,得到内心平和,消除对鲜血和虐杀的渴望——的方法。花逸是怎幺想的,他从十九岁遇见花逸那天起就没关注过。
他想要的就是复制九年前同居的那一个月里的生活。怎幺做到,他不知道。更甚之的是,颜冶欢也全然没有意识到强奸花逸到底有多十恶不赦,他想象不来,或者说根本没有试着去想象,现在的花逸是一个从小克己奉公、遵纪守法的公民,压抑了自己的身体近四十年,而且一直都没能接受这样畸形的、雌雄同体的自己。颜冶欢甚至觉得他已经有所克制了,为了不吓到花逸——因为普通的性爱——没有痛感和鲜血的性爱——对颜冶欢来说实在没有什幺刺激。
前夜唯一值得回味的地方在于做爱的对象,绝对不是平乏的做爱本身。
冰箱里有早就准备好的食材,颜冶欢系了围裙做菜。在确认花逸身份的那几周里颜冶欢搞清楚了他现在的喜好,和以前的口味几乎没有改变。花逸是中国北方人,十八岁以前一直没离开过家乡,他只是请求删去了在联军服役期间的记忆,少年时光和大学生活依原样保留了下来,颜冶欢很容易了解他。他一边切菜一边在手机上看花逸,看他下课、整理论文、到图书馆还书、和朋友告别,搭通向这间公寓的轻轨。全城的摄像头和卫星图像,颜冶欢有那种随意调用的权力,连花逸自己家里都有颜冶欢的监视和窃听,颜冶欢就像一个神经病一样毫不知耻地窥伺着花逸的一举一动。就算如此,他还是想见他。
想见活人。闻他的气味,抚摸他的头发,感受他肌肤的温度。
想要他……那种冲动无规律而又频繁地涌上心头,每一次都拉扯着心脏极为激动地绷紧,思念的心情类似毒瘾,既痛又爽,欲罢不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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