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恶少的随从拔出横刀时,阿蛮突然扑过来拽住他的僧袍。小普反手将她护在身后,戒尺在月光下划出银弧,竟比他当年在灵山练的降魔杵更顺手。血珠溅在阿蛮新绣的平安符上,她却笑着替他擦拭僧袍上的刀痕:"师父可知,你刚才念的不是《心经》,是'阿弥陀佛'?"
更夫的梆子声敲过三更,破庙里的油灯映着阿蛮膝头的伤。她用咬开的针线替他缝合袖口,指尖在他小臂上轻轻划过:"原来师父的皮肤,比佛经还白。"话音未落,小普突然看见自己右肩的胎记——半朵莲花此刻完整了,与阿蛮腕间的莲茎相缠,在油灯下泛着淡淡的荧光。
"阿蛮,"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,声音像浸了秋露的琴弦,"你...可曾梦见过一座古寺?有个小沙弥,总在教你写'住'字?"阿蛮的手顿住,从怀里掏出块叠得工整的血帕,帕角绣着的"阿蛮"二字,正是前世他在壁画上补全的笔锋。
"每到雷雨夜,就梦见有人握着我的手抄经。"她低头吻了吻他腕间的戒疤,温热的呼吸让他浑身战栗,"醒来后总觉得这里..."她指着心口,"缺了半片莲花,只有看见师父时,才觉得圆满。"
五更的钟响从荐福寺传来,小普望着阿蛮眉间凝结的血珠,突然想起灵山师父说的"爱缘取"。前世他取了她的血帕,今生她取了他的戒尺——当戒尺第一次沾染凡俗的血,当止语戒第一次为凡人开口,他便在十二因缘的锁链上,亲手系紧了第二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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绣娘的香囊在晨风中摇晃,伽南香混着血腥气,竟比佛前百味香更让人沉迷。小普看着阿蛮腕间的胎记与自己肩头的莲花渐渐融为一体,终于明白:所谓缘起,不过是前尘的"受"在今生开出的花。就像她指尖的血滴在他僧袍上,就像他的戒尺为她染了红尘,爱欲的种子一旦在触受中萌发,便会在轮回里长成参天大树,根系缠缠绕绕,再难分彼此。
这一夜,长安西市的人看见,有个游方僧人抱着个绣娘站在断墙下,僧袍上的血渍在月光下竟化作朵朵莲花,每片花瓣都泛着七彩光晕。而绣娘腕间的胎记,此刻正与僧人肩头的莲花交相辉映,如同两世的因果在盛唐的月光里,终于结成了第一颗饱满的莲子。
晨雾中,小普摸着阿蛮新绣的双生莲香囊,忽然听见她在耳边轻笑:"师父知道吗?你敲恶少那一下,比敲木鱼的声音好听多了。"他低头看着她眉间的红痣,突然发现那不是朱砂,而是前世他替她补全的莲花蕊——原来每个劫数的开始,都是一次心甘情愿的堕落,都是佛心向红尘低眉的瞬间。
戒尺上的血痕在日出时消失,却在小普心底刻下永远的印记。他不知道,这柄染过血的戒尺,会在后世成为吴越王府的护国法器,会在襄阳战场劈开落石,更不知道,他与阿蛮的缘分,早已在灵山镜中注定,是"爱缘取"的锁链里,最难以挣断的一环。
此刻,他只能任阿蛮的指尖划过自己掌心的纹路,任她绣着双生莲的素帕贴在自己心口,任长安的晨风掀起两人交缠的衣角——那是凡心初炽的证明,是十二因缘里"爱"的开始,是红尘劫数的第二页,正被伽南香与少女的笑,轻轻掀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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